走进屋，屋里的桌子，床都被掀了，碗筷碎了一地。

我被我爸一脚踢在地上，跪下时，看到了被撕碎的报纸。

“说，这是什么？”

爸揪住我的头发，将我按在地上，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，一巴掌就来了。

“你也想学她！”

“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，翅膀还没硬呢，就想飞？”

“读书读出忘恩负义！你果然和那个贱丫头一样！”

没敢挣扎，我被暴怒的爸打得浑身是血，我妈在一旁看着。

她眼中蓄着泪，只是说，“这孩子，这孩子。”

我想我应该说我没有，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学三姑，可我却说不出口。

我忽然理解了三姑。

直挺挺倒在地上，我想干脆死在这里好了。

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。

夜半，我却醒来了。

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，听着窗外的山风，身体疼，脑子却无比清醒。

我第一次清晰地规划出一条路——要像三姑一样，靠读书挣脱这里。

只是我必须比我的姑姑更谨慎，更决绝。

“吱呀”一声，门开了。

母亲端着一碗红糖水走进来，她把红糖水放在桌子，轻柔的抚摸我。

“你爸也是为你好，打你是怕你学坏，别怪他。”

我挣扎着起身。

“妈，报纸是学校老师给我的，她说我和上面的很厉害的姐姐很像，想激励我好好学习，我不知道她是三姑。我从小也没见过三姑。”

妈妈拍着我的背，抚摸我被汗水浸湿的刘海，这个姿势很像小时候她把我抱在怀里吃奶。

“妈知道，好孩子，你受委屈了，先让妈妈看看伤口。”

***声音里带着哭腔，眼泪滴在在我脸上。

我从不质疑妈妈对我的爱，因为我感觉这个家支撑我的好像只有这个了。

但正如老师说的，我很聪明。

爱的不彻底，恨也恨不明白。

我没问父亲是怎么发现我藏在床底下的报纸的，主动把摘草药赚的钱交给了妈妈。

“妈妈，帮我和爸爸解释好吗？你们对我这么好，生我养我还教我读书写字，我还惹你们生气，我对不起你们。”

“我会说的，你把红糖水喝了再睡哈。”

哥哥叫着我妈不知道要做什么，她又看了我一眼走了。

夜深了，我的伤口依旧在疼。

我端着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大口大口的喝，很奇怪，红糖水是甜的，可我舌尖尝到的都是苦味。

我想大概因为我嘴里含了血。

那天后我更加懂事，对父母百依百顺，每次答案学校发了奖金，我都把钱放好，放假后立刻交给家里。

我还会在哥哥要钱被爸妈训斥时，挡在他身前阻拦。

我表现的爱父母，爱哥哥，无怨无悔。

妈妈逢人便夸我长大了，婶子也时常揪着雀儿的耳朵，夸我聪明又孝顺。

我总是甜甜的笑着，心里越冷，我笑的越甜。

小说《云—雀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