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竖屏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8-25 19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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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封来自北境的密报,是在他们被押解出京的半月后送到的。

信是皇帝派去监视的校尉亲笔所书,用词简练,不带任何感情。

信上说,北境的风雪能将人的骨头都吹透。

昔日娇生惯养的林初礼第一天就冻得生了病,高烧不退,嘴里胡乱喊着师姐。

而柳烟,那个曾经连手指沾上半点灰尘都要立刻清洗的医仙,

只是沉默地给他灌下最粗劣的汤药,然后继续去清扫墓园里积了半尺厚的雪。

我将信纸凑到烛火上,看着它慢慢卷曲,变黑,最后化为一捧灰烬,落入香炉。

我的心,也如这灰烬,再起不了半分波澜。

此后的每个月,都会有一封这样的密报准时送到我的案头。

我像是看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,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结局。

第二封信里,林初礼的病好了,但他的精神似乎开始崩溃。

他无法忍受每日重复的粗活和无尽的苦寒,开始对柳烟破口大骂。

他骂她是个瞎子,是个蠢货,

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,毁了自己,也连累了他。

而柳烟,从始至终,没有还过一句嘴。

她只是沉默地劈柴、扫雪、擦拭墓碑,

任由林初礼的唾骂像冰雹一样砸在她身上,仿佛她已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。

他们的情分,在北境的寒风中,被吹得一干二净。

看到这里,我甚至觉得有些无趣。

直到第三封密报,内容才有了些许变化。

校尉说,林初礼已经彻底疯了,时常对着空无一人的雪地又哭又笑,嘴里念叨着京城的繁华。

而柳烟,则开始了一种新的赎罪方式。

她会在天不亮时,赤着上身跪在我母亲的墓碑前,

一遍遍地磕头,用最原始、最痛苦的方式折磨自己。

校尉在信中写道,那青石墓碑前的雪地,

日日都被她额头的鲜血染红,血迹混着雪水冻成暗红色的冰,触目惊心。

她似乎想用这种自残式的忏悔,换取一丝心安。

可她凭什么心安?我母亲的命,是磕几个头就能换回来的吗?

我将第三封信也烧了,决定不再看这些来自北境的废纸。

他们的爱恨情仇,他们的痛苦挣扎,与我何干?

我以为,这就是他们赎罪的全部。

直到今日,侍卫送来的不再是例行的密报。

那是一封信,一封从北境辗转了数个驿站,被无数人经手,却最终还是送到了我手上的信。

信封上,是柳烟那熟悉的字迹,瘦金风骨,曾被我临摹过千遍万遍。

只是此刻,笔锋颤抖,力透纸背,带着一股垂死的绝望。

信封上没有称谓,没有“世子亲启”,也没有“吾妻阿凌”。

只写了两个字。

墨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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