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手第八年，霍霆舟拿了影帝。

而阮如枝拿着笔，在荷兰签下了同意安乐死的自愿书。

……

霍霆舟打电话过来时，阮如枝刚签完自愿书，被护士送回病房。

男人冷漠的声音里情绪很复杂。

“阮如枝，我拿影帝了，你知道吗？”

阮如枝看着手心里的十六粒药片，轻轻一笑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不看新闻。”

“不过还是恭喜你，终于如愿以偿。”

霍霆舟的呼吸声忽然重了几分。

沉默片刻，他再次开口：“见一面吧。”

“八年前你亲口说过，假如有一天我出人头地，你会站在我面前给我羞辱。”

阮如枝笑得肩膀颤抖。

可窗玻璃上，却倒映出了她通红的双眼。

八年前，她向霍霆舟提出分手。

理由是霍霆舟太没用了，在横店跑了三年还只能演龙套，连顿像样的饭都不能带她去吃。

那时候，霍霆舟还没变得像现在这样道貌岸然。

他哭得很大声，在雨里死死拽着阮如枝的裤脚，不让她走。

他说：“如枝，你再等等我好不好？我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。”

为了甩掉他，阮如枝故意说：“霍霆舟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的。”

“你要是能出人头地，我可以站在你面前让你羞辱。”

没想到，霍霆舟竟然记了八年。

“霍霆舟，你也太记仇了吧。”

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。

霍霆舟没听到她隐忍的哽咽，冷漠又固执地重复：“我们见一面。”

阮如枝沉默了，怎么见呢？

如今的她连起身走路都做不到，甚至每天只有几个小时清醒的时间。

她只能骗霍霆舟：“好啊，那就在26路公交车站春信站见吧。”

“明天下午三点，记得带上我最喜欢的花。”

26路公交车站春信站，是她和霍霆舟第一次约会的地方。

霍霆舟的气息乱了一瞬：“阮如枝，我不是去和你约会的。”

阮如枝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因为她就快要压不住我的抽噎了。

她一边流泪，一边囫囵吞下药片。

被眼泪打湿了的药又咸又苦，像把刀子插在她的喉咙。

她打开手机，在国内的软件上搜索霍霆舟获奖的视频。

当手机里颁奖仪式上的主持人念出霍霆舟的名字时。

一直照看她的护士索菲亚进门查看她的状态。

阮如枝把视频暂停，将霍霆舟获奖的画面递给她看。

“这是我的爱人，他在国内拿了影帝，怎么样，是不是很厉害？”

索菲亚顿了顿：“爱人？你病得这么严重，怎么从来没见他来陪过你？”

阮如枝拿回手机，看着屏幕里的霍霆舟，嘴角的笑淡了淡。

“因为……他是我的爱人，不是我的恋人。”

对于恋人，可以提出一切要求。

但单方面的爱，是不需要回应的。

也不知道霍霆舟还记不记得她最喜欢的花是什么。

如果他不记得了，那她死后，就不去他梦里见他了。

再醒来，阮如枝是被霍霆舟的电话吵醒的。

电话接通时，他似乎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。

“阮如枝，已经三点半了，你人呢？”

阮如枝没回答，反问他：“你现在站在哪儿？”

“春信站，木棉花树底下。”

“你穿着什么衣服？”

“黑色大衣和白色长裤。”

“花呢？”

“带了，红色山茶花。”

确实是她最喜欢的花。

阮如枝笑起来，透过从病房窗外照进来的阳光，仿佛真的看见了春信站台上抱着花的霍霆舟。

如果可以，她也好想亲眼看见这一幕。

“霍霆舟，你真的去了啊。

那边陡然沉寂了下来。

霍霆舟咬牙切齿：“阮如枝，你在耍我？”

阮如枝心脏一痛，却笑着回答：“是啊，我就是耍你。”

“霍霆舟，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，我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。是不是我让你去死，你也会义无反顾地去死？”

那边传来霍霆舟把什么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。

紧接着，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
阮如枝失神地看着天花板，下一秒，血腥涌上喉头冲破齿关。

雪白的床单瞬间被染红。

警报铃声穿刺楼层，索菲亚带着其他护士慌乱地赶来将她推去手术室。

她也从一个小护士胸口别着的袖珍镜子中，看见了自己惨败枯槁的脸。

霍霆舟，我怎么可能让你看到，我这么狼狈的模样呢……

所以这辈子，我们还是别再见了。

小说《阮如枝霍霆舟》 试读结束。